引言:在中国历史文化名镇目录中,超过四分之一的古镇都集聚在长三角。一句“运河抱城、八水汇聚”,更是让嘉兴集聚了乌镇、西塘、濮院、盐官等众多声名在外的水乡古镇。
当古朴与时尚交织,当历史与现代交融,中国古镇看嘉兴,这一路,我们还看到和发掘出了更多嘉兴古镇里的“廉”元素,闪耀着生生不息的廉洁文化之光,照亮我们的来时路,也启发着我们走好脚下路、未来路。
廉迹速写

在秀洲区王店镇百乐路上,有着一座颇具江南风味的宅院。走进院内,只见翠竹掩映、古木参天、小桥流水,别有一番天地。这个宅院名为“竹垞故居”,但更为他人知晓的是其内的“曝书亭”,常年有国内外人士慕名前来参观。

一座小小的曝书亭有何魔力,引得世人纷至沓来?那就要说到这个宅院的主人——清初学者、藏书家、浙西词派的创始人、“一代文宗”朱彝尊。这位数百年前的文人、官员,不仅在诗词创作、学术研究方面有着卓越成就,在为人为官上更是叫人钦佩。
今篇演绎
“关于曝书亭,民间有一个美丽的传说:当年康熙皇帝下江南路过此地,发现有位老者露着肚皮在晒太阳,正当寒冬,就好奇询问,为何大冬天敞开衣服?老人答,‘我肚子里的书快要霉掉了,所以拿出来晒晒。’这位老者正是朱彝尊……”夏日绵长,绿荫蝉声里,前来曝书亭游览、休憩的人不少。关于那个一身清正的爱书老人的故事,也在这口口相传中,久久传递着。

公元1629年,朱彝尊出生在嘉兴城内的一个书香门第之家,21岁时移居梅里(今王店镇)。但到他父亲那一辈,家道已经败落。迫于生计,他有长达几十年的游幕生涯。可颠沛流离的生活并不影响他的好书之癖,没钱买书,他就去抄书。康熙十八年,朱彝尊应“博学鸿词”之征,以布衣身份授翰林院检讨,充明史纂修官。他充分利用这个机会,借抄公私善本秘籍,充实自己的收藏。
朱彝尊一生藏书达到8万卷之多。原王店镇文化站站长、痴迷朱彝尊研究的梅晓民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,那就是在朱彝尊所有藏书的卷首页上都加有一个印章,上面写了“购此书,颇不易。愿子孙,勿轻弃”。意思是说,我购买到这本书很不容易,希望子孙后代能够珍惜,不要轻易丢弃。这份循循善诱,也为后世子孙继承藏书、苦读诗书做出了榜样。

朱彝尊平生不仅十分爱书,在官场也格外洁身自好。康熙二十年秋,康熙命朱彝尊出典江南乡试。很多人觉得,乡试主考官是个肥差,不光可以提拔自己门生、培植亲信,还可以收到不少好处,于是,都盯着朱彝尊怎么做。朱彝尊专门写下誓言,表明自己无徇私之情的心迹。到南京江南贡院后,他更是闭门不出,每日在书房内读书研修,送来的书信如果是官府的则亲自拆阅,如果是亲朋好友的则一律不过目。乡试发榜的日子,众考生见榜上所录取的都是胡廷舆、陆肯堂、黄梦麟等知名文人,大家均心服口服。而完成任务后朱彝尊回京,随身所带行李也仅仅只有两大箱书而已。
朱彝尊对自身要求严格,对家人的规训也十分严格。“旧业只余三径在,当时奚啻一经存。能令遗墨归藏弆,几见良田到子孙。”这是梅里诗人、金石家马洵在欣赏了朱彝尊《为两孙析产券》墨迹后,对朱彝尊的由衷赞叹。

康熙三十八年,朱彝尊的儿子朱昆田因病去世,留下桂孙和稻孙两个孩子。好在朱彝尊两个孙子不以家贫为意,读书都很用功。康熙四十一年,朱彝尊74岁,桂孙30岁、稻孙20岁。当年四月,朱彝尊邀齐亲族,为孙子们分家。他对两个孙子说,自己在朝廷做过事,曾官至翰林院检讨,可薪酬并不高。你们的父亲只知读书做学问,也没累积下多少家财。不要抱怨我们没有留下丰厚的遗产,财富是要靠自己双手去创造的。之后,在亲族见证下,他为两个孙子立下家产分配的字据。后人称赞朱彝尊《为两孙析产券》言词恳切、用心良苦,其清风俭德可与苏轼的“马券”和董其昌的“鬻田契”同为千秋不朽。
经史诗词皆有建树,清正家风涵养社风……从时光中走来,朱彝尊的诸多故事,被众多文人名士看到、念及、记住。为了讲好朱彝尊的故事,历史上,在阮元、忻宝华等众多名士的助力下,小小的曝书亭历经十多次修缮。1963年,曝书亭被列为省级重点文保单位,1981年又重新公布,1994年被列为嘉兴市爱国主义教育基地。

成立朱彝尊研究会挖掘更多生动故事,以农民画传播朱彝尊清廉故事,在梅里小学开发相关校本课程,每年在地方赏梅活动中融入朱彝尊文化节目,与嘉兴大学合作把对朱彝尊的研究拓展到国际上……这些年,丰富的地方活动在推动朱彝尊文化研究的同时,也让更多清风廉影浸润人心。在竹垞故居里守了30多年,专为游客拍照的杨惠英,感受最真切,“我们这边是向社会免费开放的,每年都有大量游客过来。有研学的、有寻根的、有做研究的,大家态度都非常恭敬,有些还是来了再来的。”
记者感言
竹垞故居,“一代文宗”朱彝尊留下的何止是江南庭院里的小桥流水。那是爱书成痴,布衣抄出万卷书山的坚韧背影;是代代相传,“购此书,颇不易。愿子孙,勿轻弃”的谆谆家训;更是为官恪守,两箱藏书便是唯一行囊的清白宣言。
数百年光阴,倏忽而过,昔人已逝,清风翠竹仍在。研究会的文稿、农民画的线条、课堂里的朗诵、舞台上的展示、国际视野的关注,都在向我们展示着这根植于时光中的廉意,于无声处浸润着后世心田,滋养着一代又一代人。